汕头市检察院公诉科暑假优秀社会实践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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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头市检察院公诉科暑假优秀社会实践报告

趁着暑假，我到汕头市检察院公诉科实习了半个月，亲身投入到政法工作中，一方面希望能够通过实践对一年来课本上学到的理论知识有一个感性客观的认识，另一方面就我个人而言，也希望在亲身的体验中去寻找自己的定位，问问自己是否愿意将自己一生奉献给政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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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我所接触到的是我从前想都没有想到过的领域，课堂上对于犯罪刑罚的纸上谈兵转化为现实中的是非黑白竟然会是如此沉重残酷。在强迫自己接收这一转变的过程中，各种复杂的矛盾和情感在我心里纠结，而我在这一切千丝万缕的结中也逐步勾勒出了我对政法工作的初步印象。

一、阅卷笔录
几乎每一个到检察院实习的实习生所要面对的第一关就是参与阅卷然后撰写阅卷笔录。这是一项看似简单，实际上枯燥繁琐而又累人的工作。一个最简单的案子，它的卷宗往往也要双手合抱才勉强抱得起来（要注意“抱”这个动词）。

而我第一天到检察院报告，负责带我得黄检察官告诉我，从比较简单的案子开始，先让我学学怎么写笔录。于是他抱过一叠卷宗，放到桌面上。卷宗重重地卧倒，嘭地一声……
天啊，比较简单的案子……我一下子傻了眼。

这个案子是个走私案。好家伙，这艘船光船员就十个人，加上船主，相关买家，还有供货方船公司，负责人，船长，大副……光是口供就把我看蒙了……

而且人总是这样的，一看口供就知道，所有的口供都不可能有条理。要理清这些人在案件中的关系纽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加上所有的嫌犯的供述都是一开始说一些，套着套着再多一些，套着套着再多一些。就像人家常说的，挤牙膏式的招供。而且这条牙膏不仅可以单向向外挤，它还可以双向挤进挤出。也就式说，疑犯经常会说着说着就180度翻供。可想而知，这一切让我大脑仅有的几根不太发达的筋都纠结在了一起……症状是我直到那天下午我也没把黄检察长的名字记住……

其实，文书工作对于我来说原本不是个大问题，看了其他两个案子的阅卷笔录，我很快掌握了阅卷笔录的格式，方法。可是如此大的工作量，就真是一个大挑战。我必须尽快把所有的卷宗，每一个部分都细心地总结出来，用最简短的语言，但是不能放过每一个细节也不能省略所有形式上应有的程序要点。一般来说，即使是最简洁的语言，这么一沓卷宗怎么说也得一万字以上的阅卷笔录。每一次的审讯口供，所有的证据材料，所有的证明材料……

半个月来我所写的阅卷笔录我自己也忘了有多少，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都有，一宗比一宗匪夷所思，一宗比一宗令人乍舌……在这些卷宗当中让我印象最深刻是一个劫杀案。这个案子涉案人数只有一人的了。本以为这个卷宗厚度稍微小点，可以轻松点，谁知这是个让我目瞪口呆的案子。

被害人是案犯的外婆，而案犯是某技工学校学生，照片上看理着时髦的爆炸头，戴着眼镜，斯文前卫而有点帅气……这家伙放在哪我都不会想到他会因为钱，捅了外婆17刀……

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经盗窃家中10几万元，在4天内全部用于嫖宿，上网，请客，购物挥霍光了。所以才会又到外婆家来盗窃，却不料外婆在家。

这位外婆大概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的外孙会成为结束自己生命的刽子手吧。她看到自己的外孙来了，高兴地和他聊了会天，然后进厨房给他准备吃的。没想到，这位外孙却没有耐心陪外婆耗下去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外婆给杀了……突然想起我已经过世的爷爷，我的外婆……真不知道这个案犯为什么能够下这样的毒手，对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人！

按照他的出生证，他是85年出生的，而按户籍材料他是87年底生的。如果他的户籍材料属实，他就无法被判处死刑。而检察官们咬牙切齿一直在想办法证实他是85年生的，他们说，这种人，不死也没有用！我有些矛盾。我痛恨这个人！这个人的行为令人发指！可是我总是觉得，生命是善良的。生命还在就还有机会，他可以有机会反省还会有机会改过自新。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其实看卷宗和现场照片时，我有点想哭……

通过一堆堆的卷宗，我第一次觉得课本上枯燥乏味的法律条文，老师挂在嘴边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案例原来和我们的距离是这么地近。那一刻真心地忏悔着自己大一的生活对专业课学习如此不上心，稀里糊涂，吊儿郎当地就混过去了一年，那一刻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

二、提审
第一次随检察官来到看守所参与提审。提审的是一个多次抢劫，抢夺的犯罪团伙，提前看了一下卷宗，五个犯罪分子，最大的86年生，小我一岁，最小的89年生，还是未成年犯罪。经查证确认的犯罪事实有28宗，使用工具都是西瓜刀，玩具88枪88，多次通过恐吓，抢劫，抢夺手机，摩托车和其他财物。

当我一个人等在狱警身边，看着那个孩子安静地低着头戴着手铐向我走来时，我心里真的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乱麻。他走到我跟前抬起头，眼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重新低下头去。看得出他有点惊讶，今天这个“检察官”一脸的孩子气，而且一点威严也没有……而且只有我会和他说“跟我过来吧，我带你去审讯室。”那个口气好像是个导游在和他说，来，我带你参观一下×××。在我之前，已经带犯人走远了的那位检查官态度是这样的：“老实点跟我来，今天你可要坦白交代！” 

说实话，面对这个年龄比我还小两岁的这个疑犯，我完全没有办法狠起心肠让自己凶点。心里想的不是卷宗上他犯了几宗抢劫罪，而是他是一个比我还要小的孩子。还有他的样子，他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很无辜很无助，这个样子我想他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在那半个月里，我把整个潮汕地区所有的看守所都走遍了，对着犯罪分子的时间比对着爹娘还要多……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故事，社会这个大熔炉通过他们的脸，让我一次次地看得更清楚。下面选出几个例子来说明一下：
1.有故事的人

眼睛小小的他走进讯问室的时候很老实，很乖，除了几次向检察官要烟抽，几乎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或许是这两天犯罪分子看多了，看上去他就是一个普通犯罪分子的样子，甚至走在街上，我怀疑自己能一眼判断得出他来着不善。而他却是一个抢劫盗窃团伙的主犯，同时犯下了一宗严重的故意伤人罪。述说起自己的身世时，他很平静，可就算在我手上的笔不让我多想，飞快地记录着每个词句时，他的话还是让我的心空出一个部分出来唏嘘：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不在了，我也已经记不得他们长得什么样子了。家里还有个哥哥，可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他就出去打工了，后来有寄几次钱回来，再后来就不知道他在哪了。

我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可是寄养在亲戚家，他们本来对我就已经不是很好了，还让他们供我读书，自己也觉得不舒服。后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小的时候打过一两年零工，后来办了张假身份证就和人家进厂里做。在厂里干得不是很好，认识了些老乡，带我喝酒打架抢东西，在工厂干了两年被他们炒了，我也就没再干活了。和一帮朋友干自己的。

打人那天是因为倩，我挺喜欢那女孩的。她是**歌厅的小姐。那天晚上我们过去，“妈妈”说她在陪客，我们就在隔壁包厢坐下等着。后来喝了点酒，想到她在隔壁陪别的男人心里就憋得慌，就想教训教训那些男的，叫了几个弟兄拿工具过来就一起过去了……”

不知道怎么，审完这个犯人，我突然想到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其实他们已经是很幸福的了。试想一下，他们如果没有被送到福利院，如果他们流落街头，认识了一些不好的人……或许有一天，如果我真的成为一个检察官，我会不会有可能在被告席上看到他们……

想想这个疑犯，他的过去，他的童年，只要有一点点光亮给他一点温暖的提示，或许他的路能够有所改变……这一切除了他的错，还有谁的错吗？应该说，有很多事情很难说得清楚。因为，这就是社会……

2.惊惶失措的人
他一进门就是一副惊恐的表情。他一直都很慌，交代得很没有条理，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叫到老师面前，不知所措。当我们向他说明我们是汕头市检察院的，他一下子慌了神，一个劲地问“我的案子那么大吗？！上交到市里了啊！”

其实，在这个案子里，看得出他只是一个地位小得可怜的从犯。直到被捕前他还一直在工厂里打工。据他所说，那群人一次聚会他因为要上班迟到了，还被其他同案拳打脚踢。

事实上他的样子审讯时几次都快哭出来了，我觉得他胆子可能比我还小，坐云霄飞车他一定会被吓呆的……唉！你说这样一个人，他为甚么要犯罪啊？！

也正因为他的老实，让我对他总是有很多的不忍。当我负责询问他一些简单的情况时（检察官说这里应该叫“讯问”，但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是觉得“询问”这个词让我比较舒服点！原谅我，读法律的人或许特别喜欢在细节上打转！），我的语气也格外地温和，生怕吓着他。其实我也很有自知之明，我自己绝对不具备吓着他这样的能力。

或许恰恰就是因为他的怯懦吧，让他对于那些看上去比他强大的人特别依赖，言听计从。虽然只是打个下手，可是干点坏事有时对于一个乖孩子而言，或许也有种犯罪的满足感，刺激感。至少可以让他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最后他还是跟着进了这鬼地方。不管他是不是老实，不管他是不是人之初性本善。

事实上仔细分析卷宗后我发现他给我们的口供事后我和其他案犯一比对，还是有很多出入。例如，他一点也没有提及，故意伤人的凶器是主犯指使他带来的。应该说，人的好坏是表面判断不出来的。因为，这就是社会……


3.有文化的人
我见到过的文化程度最高的犯人（初中文化）是一个累犯，曾因抢劫被判了五年，去年才被放出来。不过他让我吃惊的是讯问时他表现出来的法律素养和他思维的清晰性条理性。
检察官问：你是不是因参与了一宗故意伤人，一宗抢劫被捕的？
他答：我承认故意伤人的控罪。但是对于抢劫罪，我认为公安机关对我的犯罪事实认定是不合理的，我认为我的行为并不构成抢劫罪的行为要件。
这些可都是他的原话啊！！“认定”“控罪”“犯罪事实”“行为要件”……好家伙，我学了一年法律，法律语言运用上都不一定有他那么准确。我忍不住停下笔抬头看了看他，发现检察官也对他目瞪口呆。
接下来他滔滔不绝地开始讲他的犯罪经过。说他没有参与抢劫，故意伤人时只是去凑凑数，不起主要作用。所有的供述都非常清晰有条理性，笔录都不需要帮他怎么整理整合，可以直接将他的原话记下来。他还用很逻辑地分析了案件的其他一些细节，然后审讯结束后，他仔细地阅读完我给他做地笔录，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然后签上了自己地名字。还是行书的字体。我觉得我的签名没有他漂亮……汗颜！！
最后，他还不忘很有礼貌地说“我让你们两位费心了！”
或许他的法律知识是他之前在监狱里受的教育吧。那么既然他已经受过教育，为什么他又成为累犯呢？！让我们假设他已经痛改前非，那么回到社会，我们是否真正做到了平等地接受一个重获新生的灵魂呢？！当一个人再次被社会遗弃，他会不会更走向极端呢？！
我突然觉得这个疑犯是最可怕的。我害怕的或许就是他的聪明，不信任的也就是因为他的聪明。像检察官最后和我说的，这样的疑犯老谋深算，他的口供信个一两成都嫌多！
聪明人最怕走错路，如果他错了会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聪明人最容易走错路。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捷径……应该说，懂得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因为，这就是社会……


4.有钱的人
实习期间检察官安排让我全程协助审理的是关于一宗涉案金额高达1500万的走私柴油案。算是大案要案了，查获时那些案犯比我们还神气，都上过电视呢！今天审的这个家伙倒是让我知道了中国社会，什么叫做阶级待遇区别，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涉案的船只在去年3月就已经被扣，相关船员，船长已经受审服刑，就是主犯之一的这位船主迟迟没有落网，直到今年五月份才在广州被抓获。
检察官问：这段时间，你上哪去了？
答：我没上哪啊，我就一直在家里做生意啊！
检察官和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那为什么你会在广州被捕呢？
答：我去广州办货，住宾馆时登记了个名字，后来公安就来了，说我是通缉犯！
……
你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首先要讲证据，要客观。但是我幼稚，无知，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方式，纵容自己主观地臆想一下，我想到地第一个词就是官商相卫……他就在原籍经商，而当地公安部门提交的材料里说多次追捕不获……
这位财大气粗的船主一口浓重的饶平口音可把我害苦了！不禁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潮汕人，居然不会听潮汕话。于是笔录速度也有所怠慢，不得不集中全身细胞捕捉他每个字飞快地写写写。突然，鼻粘膜细胞分心嗅到一股不令人愉快的烟味。这案犯居然审着审着掏出中华烟吹了起来，还递给了检察官一枝。检察官拒绝了，我看他的表情，他也有点被弄糊涂了……监狱里可是不允许抽烟的……想起了前两天提审时的那些案犯，好几个显然被烟瘾折磨了很久，提审时不只一次地请求检察官给他根烟抽抽。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我可以探视他们，我是不是给他们带包烟……想想而已，我得记住我是检察官助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绝对的平等，这就是社会……


5.仪表堂堂的人
他是82年生的……又是一个“青年才俊”，而且他还确实是“俊”，这样一张干净年轻的脸，却属于这样一个可怕的的士强奸抢劫案案犯。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即便是如此我也打心眼里不喜欢这家伙。因为他对他的罪行矢口不认，一口咬定前面所做口供是公安机关虐打而做出的。听起来合情合理，在中国，刑讯逼供几乎是“惯例”。而且公众的同情心很容易就向这样的犯罪分子倾斜。其实稍微分析一下他之前的那么多份笔录就可以看出，即使公安机关自己编个故事让他画押，也编不出这么完美的故事。所有的细节都很有条理和逻辑性，包括如何语言调戏妇女，如何花销赃款，如何准备器具，哪里买的刀……而且三个同案犯的口供一比对，基本吻合。
其实案犯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检察机关不同公安机关，它是一个公诉认的身份在法庭上出现的。因此检察官提审时重视的是案犯的认罪态度，态度对于量刑的作用是非常大的。对于其他一些细节问题，如果在审查申诉过程中案犯提出翻供，而对一些问题的细节检察官确实发现案件侦查有漏洞，会退回公安机关重新侦查。检察官从而进一步完善手里的提请入罪的证据材料，更利于检察官提出公诉和庭上答辩……
所以检察官私下告诉我，聪明的罪犯这个时候最好坦白从宽，要翻供到法庭上再去翻，那个时候反倒给了检察官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运气好的话，他的翻供说不定还会被法官所采信！


6.“良心未泯”的人
他参与了多次抢劫，他的同案在抢劫女性事主后还对被害人实施了强奸。而自始至终没有实施过强奸。甚至在笔录中我们看到其中一次，当他的同案提出强奸女事主时，他还保护女事主。
所以讯问时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和他们一样实施强奸犯罪。
他说：已经抢了她的钱了，不能再伤害她了。但是我两个朋友要那样，我也不好反对。一个男人面子上也说不过去。那一次坚决要保护那个女事主是因为她说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我也有老婆孩子在老家，要是我老婆被人强奸了我非杀了那人不可。
一下子突然觉得他是个好人，他很善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自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仿佛自己脑海里的是非观念自己已经没有了把握。明明是持刀抢劫的案犯，就因为他良心发现没有实施强奸。我居然一下子觉得他是好人……或许是因为穷凶极恶的人看得太多了吧。原本的道德底线一退再退，退到了悬崖边缘，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庆幸自己还活着，于是逐渐接受这是一种安全状态，只要自己还没有坠落悬崖……
突然想起那个自首的杀人犯阿星……很多人在讨论他是不是值得同情。其实为什么要对人性报以那么高的要求呢？！我们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们也有本能的丑陋和肮脏不是吗？
在坠落地狱之前，只要还能掠过一丝追求天堂的冲动，撒旦也能拥有片刻天使的脸孔，不是吗？况且，天堂与地狱本来就没有界限。没有所谓的天使与魔鬼。没有所谓的满天神佛。但是我们不可以不信仰，我们在此混沌的天际还能有黑白分明的眼睛全凭一个信仰而已。


三、草拟起诉书，公诉书
为了让我对办案的整个流程都能有整体的了解，黄检察官几乎把走私柴油案全交给我，让我独立去完成这宗案子的证据目录，审查报告，起诉书，他只是给我提供指导，最后帮我修改一下而已。
在此之前我还没有见过正式的起诉书和公诉意见书。所以我只好同时比对着很多个案子的卷宗底稿，自己去摸索。其实真的没有我想象中的难。所有规范性法律文书都是有它固定的格式和语言的，很多东西，只要套进去就可以了。我所要做的则是从厚厚的卷宗里筛选出最有价值的材料，足以作为入罪的佐证。
其实心里有点不安。整个过程中我基本上是独立代理一个检察官的工作，作为一个检察官，我的任务是提出公诉，方便入罪……我在把别人往监狱里推……这种感觉没有让我得到维护正义的满足感，反而让我有点负罪感。因为在我心里，法律是不是代表正义，还有待考证……
尽管如此，最后，看到那些材料被黄检察官看过之后几乎没怎么改就满意地拿去打印，盖章，等着送到法院时，一股神圣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不管怎么，法院在我的心里还是崇高而神圣的。而有一天，我写的起诉书就要在法庭上出现并且左右一个人的命运。这种感觉给我带来压力，同时也让我觉得很满足。


四、监督死刑执行
没想到为这次实习画上句点的居然是监督死刑的执行……那天上午一早来到检察院，一起用过早餐，开车去看守所提犯人。从一开始听说要监督死刑执行，我的心里就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可是一到看守所发现气氛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公检法汇聚一堂，虽然都是穿着正式的制服，但是还是像一场聚会一样。免不了大家互相的寒暄问候。一时之间，被押解在中间，脚上套着麻绳，手上戴着手铐的犯人倒像是这件事情的旁观者。
今天执行的三个犯人，两男一女。两个抢劫犯一个故意杀人犯。原来来之前害怕的并不是执行的过程，而是害怕人死之前的挣扎和歇斯底里。可是看到他们的一霎那，我才一下子明白。当死亡已经无可避免，在死神面前前，原来人是可以这么平静的。或许人人都具备成为英雄的心理素质条件，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相比起两个男犯，那个女犯看上去就软弱得多了。从看守所，到法院的宣判大会，到最终我看着她再次被押上车前往刑场，虽然没有激动的情绪，但是她一直在默默地流泪。
她专门色诱的士和摩托车司机，之后用安眠药迷昏被害人，实施抢劫15起，其中两起致人死亡。其实她长得并不漂亮，才二十几岁，相当年轻。我在想象那时的她也曾是浓妆艳抹，妖娆撩人的吧。只是如今此刻洗尽铅华，站到审判台上，苍白的脸好像提早和死神照过了面。公检法三家轮流走到她面前，拿起文件确认她的身份。其实也就只是循例问问她自己，让她按按手印而已。当我走到她面前时，我真的很有冲动给她擦擦眼泪。我很想安慰她一下，我看得出，她很不安，很紧张。可是，我该安慰她什么呢？告诉她，没事的，死得很快的……？
长长的车队所到之处，交警截停车辆让行。马路上所有人都向我们侧目。此时，法律显得无上的崇高。截止到这里，起诉，审理，执行，到这里画上一个句话。我总是无法将自己和这一切联系起来，现在我正要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权……站在法庭上听着他们的宣判，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这一切中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总是，不会是一个我自己能够接受的角色。
刑场就在火葬场旁边，有罪和无罪的人最终的归宿总是在一起的。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代，现在行刑都是注射死刑。刑场上的靶场还没有撤掉，只是旁边多了一排小平房。犯人被绑在床上，护士打通了他们的静脉。然后法警按动电钮，毒药缓缓渗进他们的身体。这个过程中，没有一个犯人有过什么挣扎。依稀看到那个女犯一直在喃喃自语。
我一直看着他们均匀的呼吸，我仿佛可以看到他们的心脏在舞蹈。然后，毫无声息地，腹腔急速扩张了两下，在我还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切都停止下来了。他们身处的房间，白白的，房间外的人在抽烟聊天，房间里的人熟练地执行着公务。监视间里静静的，隔着玻璃，我好像听到了血液凝结的声音。我看着他们，送着他们，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程。



五、后记
就这样，我的实习日子随着对死神发出的邀约结束了。看看这短短两个星期，自己接触到了许多自己不曾想到过的东西。最大的感觉就是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自己变得客观，变得冷静，同样的也变得麻木了。
在办公室里作为一个检察官助理，讨论一个人的命运，生死，在我的嘴里逐渐失去了感性意味。面对犯人，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心有不忍，到最后渐渐学会控制自己，去判断去观察他们背后的真实面。接触过很多很多的案子，一开始时是对人性的反思。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然后是对社会的反思，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接着开始反思起自己来，一切就是这样，何必呢？
在检察院的日子里，真的要谢谢我的好导师――黄检察官。他真的教会了我很多很多的东西。他会刻意安排各种各样的机会让我去实践，闲时会给我讲解一些案件的处理方式和手法，甚至会翻出旧卷宗来，不厌其烦地教我分析案子。不知道我实习的日子真正帮到他的有多少，或者说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我想，我会一直记着这位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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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科室送了我一份礼物。包装得很精致漂亮，是一个钱包还有一枝钢笔。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不管我将来留在这个领域的机会有多高，会不会有什么建树，我相信，中国的法制总是会有更美好的明天的。即使现在是灰色，我们也可以用手中的画笔，渐渐将它的色调改变的……作为一个学习法律的学生我们要做的不是让我们的晶状体去适应灰色，而是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在那片灰色中逐渐分离出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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